何伯追随承建商三十多年,是承建商公司的老臣子,并一直替承建商在地盘分发贿款。在廉署调查期间他三缄其口,坚持采取不合作态度,但原来他多年忠心耿耿,到退休后从承建商所取回的不过只是一个锁匙扣!
廉署能够最终将承建商绳之于法,何伯是其中一个有力证人。调查初期,两名调查小组成员范势楚和廖富荣将何伯由他美孚新村的寓所带返廉署查问案情,但何伯基于一份愚忠,坚持不肯透露半点资料。局外人或以为何伯一定从承建商身上得到不少好处,殊不知这位经常带着大额贿款到地盘交收的「忠仆」,竟然被公司利用手段剥夺应得的退休金!因此毫不合作的何伯,当知道范势楚怀疑他有份贪污、有得到好处时,即时触动了他的痛处。
调查员接着向他讲述居于问题公屋居民的惨情,何伯终于动容,开始后悔曾经盲目协助前雇主所做的一切,和盘托出建屋期间的贪污勾当。
原来承建商只会与高级官员打交道,较低级者则由何伯负责。由于当年贿款都是现金交易,何伯的「任务」便是经常替老板将贿款带到地盘,再分发给工程监督和工地有关人士,因此他对内幕详情均了如指掌。然而对收贿人阔绰─现金、洋酒、家俬、地毡一应齐备的承办商,对忠心的伙计却并不阔绰。在何伯退休之年,承建商刻意将其薪金提升至不受劳工法例保障的水平,省回一大笔退休金,而承建商给他的退休「礼物」不过是一顿饭和一个锁匙扣。
何伯最终答允将真相披露,范势楚之后在多次的约见中替何伯落了一份长达四十页的口供。
何伯愿意挺身出任污点证人为调查带来突破,调查小组自然感到鼓舞。但另一方面,调查于当时仍未成熟,距离起诉尚有一段未可知的时间,如何能确保何伯不会在这段期间「转軚」亦费煞思量。
范势楚说何伯的情况较棘手,据他观察,何伯对该名承建商有很多情意结,所以他特别小心,范势楚说那时他每天都会透过电话与何伯联络至少一次,当察觉他情绪有波动时,便会耐心聆听何伯的困扰及开解他,虽然何伯的人生经验比范势楚丰富,但范当时经常反过来鼓励他将事实说出来,不要受其他人影响。范势楚说在整个调查过程至聆讯前他们要时常保持警觉,评估证人所提供的资料是否属实,因为最终会是调查员须向检控官保证证人是可信的。而证人在调查期间表示愿意合作,并不表示他最终在法庭上也会如此。
幸好案件经审判后证明调查员对何伯的评估是正确的,何伯在法庭上坚定地将事实一一交待清楚,落实了他的诺言,他的证供全被法庭接纳。范势楚表示,虽然何伯曾经做错,但对他勇于承担的原则以及处事的态度,印象深刻。
案中另一名重要的证人是老孙。老孙于一九六零年加入政府出任工程监督,于六九年分别被擢升为高级工程监督及技术主任。自六零年至七零年初,他一直被委派监管公屋的工程。在这段期间他收受了三位最终被检控的承建商的金钱利益。
一九八六年廉署调查公屋案时老孙已定居加拿大,范势楚与两名调查员抱着辜且一试的心情去见他。当时老孙由加拿大骑警陪同,每次谈话之前,骑警都会向孙解释他的权利,和告诉他不是「事必要」跟廉署对话。孙最初采取不合作态度,他认为在那个时代有谁不贪污,查也是无用。但范势楚与他的同事并没有放弃,他们向老孙指出廉署查案必定仔细和彻底,他未必可以逍遥法外,此外当时已有另一位负责派黑钱的地盘总管将真相告诉廉署,获悉这个情况后老孙了解到情况对他不利。
范势楚形容,老孙听罢那番说话后态度有明显转变,终于愿意说出真相,回港作证。不过当时老孙对出庭作证有点怕。他最担心便是被盘问时要说出事情的细节,因为事发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他有信心记得主要事实,但细节则较印象模糊。